自那天以后,历景桓争取每天都到医院来看望郁秋,有时会带些在医院门口水果店买的水果,有时则会跑远些买来一束鲜花,或是康乃馨,或是满天星,或是百合。总之,郁秋没来的及看到它们枯萎的样子,花瓶中便会被另一束鲜嫩的取代,目光之内总是生机勃勃。

    听护士说,郁秋这几天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只是半夜查房时,都能看到他清醒地坐在床头,望着漆黑的窗外,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只是单纯发呆。院方曾安排一次精神心理科的问诊,但没大效果,医生开了些助眠的药物,郁秋也听话地吃了。

    历景桓不清楚自己内心究竟是什么想法,是负起责任弥补之前的过失,还是源于什么其他的复杂情愫,但每天陪郁秋坐一会儿,简单聊上几句,看到他露出清浅的笑,便觉得加班加点地赶工作也值了。

    --

    “你觉得怎么样?”历景桓喉结滚动,难得有些紧张。

    “嗯……你的意思是,结案前我都不能回家?”郁秋抬眸,略带疑惑的问。

    “额,也不是。”历景桓停顿一下,换了个说法,“结案过程中,我们可能需要你到警局对证词进行一些补充。现在回家的话,毕竟路途遥远,你又受着伤,可能会不方便。”

    “所以你邀请我去你家?”郁秋若有所悟地打量着历景桓。

    怕被看穿真实想法,历景桓握拳抵在嘴前轻咳了一下:“是暂住我家,毕竟这件案子主要是我在负责。”

    “哦,那好吧。”

    “住我家比较方便我们交流案情……什么?”历景桓本想着再劝,结果编好的一套说辞还没摆出,就听到郁秋爽快地同意了。

    “我说可以。”郁秋以为他没听到,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啊,这样。”历景桓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下去,“那,那一会我帮你办好出院手续,就直接去我家,如何?”

    郁秋点点头,然后侧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看着他手上缠绕的绷带,历景桓迅速起身,抢先一步拿起水杯凑到了郁秋嘴边。郁秋有些不习惯,但还是道了声谢,乖乖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

    毕竟自郁秋受伤以来,只要历景桓在场,总是要替他做这做那,说是画家的手很重要,千万不能留下病根,然后就开始念叨:以后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满地玻璃渣竟然就撑上去,还好没伤到肌腱神经云云。

    郁秋没享受到几年母爱,院长虽然温柔和善但更像是阿姨,毕竟那么多孩子,总无法关照得太细致。没想到最近几天,竟然体会了一把所谓“母亲”的唠叨。

    当初刚认识时,历景桓虽然不高冷严肃,至少看起来成熟稳重,怎么自己受个伤他就变成这样了?郁秋无奈地想。

    当时镜子被打碎时,飞溅的碎片划伤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背和小臂,但都是皮外伤。比较严重的是手掌和小腿,几块碎玻璃深深地嵌进肉里,拔出来后还缝了几针。

    有一次,郁秋被扶着进了洗手间,把人送到后历景桓竟然赖着不走,非要帮忙,郁秋忍无可忍把他赶了出去,这才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