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顿觉心脏发闷,确认道:“你当真认为朕若是临幸妃嫔,使其诞下一子半女,乃是你的福气?”

    温祈颔首道:皇嗣降生,龙血绵延,南晋国祚得续,乃是万千黎民的福气,温祈亦在万千黎民之列。

    而后,他又心道:我不愿你临幸妃嫔,更不愿妃嫔为你诞下一子半女。

    转瞬间,他却意识到自己所想是要这暴君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实乃对于凡人最为恶毒的诅咒,他断不该如此。

    这暴君该当子孙绕膝,享尽天伦。

    更何况这暴君的眉眼必须遗传下去,不然太过浪费了。

    可是如若这暴君子孙绕膝,便意味着这暴君将会残害更多的生灵。

    他凝视着眼前活生生的暴君,指腹擦过嵌于暴君侧颈之上的牙印子,并不再想。

    “是么?”丛霁转而问道,“第一场考得如何?”

    与此同时,他却于心中苦笑道:朕恐怕不能予以你这样的福气,朕定会断子绝孙,成为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温祈蹙眉道:我亦不知如何,我自认已尽力了,但并无把握。

    丛霁以指尖梳理着温祈的湿发道:“你才思敏捷,对于四书五经见解独到,即便夺不得解元,亚元理当十拿九稳。”

    温祈苦着脸道:亚元并非十拿九稳,经魁或许可与他人一争。

    他收回手指,继而将下颌抵于丛霁左肩之上,尽情地汲取着丛霁的气息。

    他分明滴酒未沾,自丛霁身上传来的龙涎香却教他酩酊大醉,使得他不知分寸地要求道:陛下可否褪尽朝服?我想瞧一瞧陛下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

    丛霁甚是错愕:“你为何想瞧一瞧朕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

    温祈霎时清醒了过来:是温祈失言了,陛下勿怪。

    丛霁暗暗地松了口气:“秋闱第二场定于大后日,你后日便得启程去贡院。你这三日过得如何?”

    号房的确狭小,但我与其他人一般,乃是应试者,又不是去号房享福作乐的,陛下不必忧心。温祈一手勾住丛霁的后颈,双颊气鼓鼓的,抬指写道,陛下为何不提醒我每一场须得耗费三日?

    “抱歉,朕还以为你应当知晓此事,实乃朕思虑不周。”丛霁发问道,“你适才闹脾气,不肯出水见朕便是因为朕忘记提醒你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