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些记者并不是快下班的时候来，大约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明显的喧闹声。
云潜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神色不动，实际崩了一天的神经却有了要放松的迹象。
等到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拍完他们离开后，他瞬间弯下笔直的脊背，将背部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比平时几乎多了一倍的成交量，眼神里满是疲倦。
“...朋友，有记者来或者快下班的时候叫下我可以吗？”他探过头，半眯着眼对旁边的同事问道。
云潜不太记得旁边那人叫什么名字，那股困意实在是来得太过汹涌，他只能趁着还有点意识草草询问，避免错过递交辞呈的时间。
在恍惚中看到对方似乎点了头后，云潜这才把双臂叠放在桌上，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脑袋刚一埋进去就陷入了睡眠。
....
等到他再度清醒的时候，夜幕早已笼罩整个城市，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唯有一盏微弱的白炽灯在楼道散着光，距离较远，灯光敌不过黑夜的侵蚀，仿佛下一秒即将熄灭，四周萦绕着一股恐怖片的压抑氛围。
额头传来一阵阵钝痛，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的压迫有些发麻。云潜抬起头，干涸的发丝受重力垂落于眼前，遮住了将近一半的视线。
他用手将头发重新拨回头顶，眼神空洞地看向周围，回忆着几个小时前的事。
啊，对了，那人是有叫过我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记忆如潮水缓缓涌来。那是在他睡着后不久，好像发生了什么急事，其他人已经纷纷离去，只剩他和那个同事。
同事把他摇醒，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混沌的大脑像是蒙了一层雾，他只记得周围似乎已经没了人，十分安静，于是他就以为到了下班时间，甚至都没有想起离职的事。
他让同事先离开后，想着再睡五分钟就回家，他刚一趴下就立刻睡死过去，愣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结果一觉睡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记忆中的自己实在太过蠢笨，让云潜忍不住扶额叹气，但他也清楚，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回家。他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从笔筒里找出一小根钥匙——那是之前他也在公司睡过头时，扫地阿姨给他配的，只不过因为年代有些久远，他不太清楚这把钥匙还开不开得了大门。
云潜把钥匙揣在兜里，手上打着手电筒摸路，今天早上一直在忙，从始至终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导致刚才一睡醒，嘴里就像装了个撒哈拉沙漠一样，除了唾液伪装成的海市蜃楼外，一滴能解渴的水都没有。
他看了眼楼道，又看了眼身后的休息室，在一阵犹豫后，向着休息室走去。
——反正现在地铁也还没停运，时间也来得及。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半阖。
外面的白炽灯突然一阵闪烁，刺骨寒风从楼外顶开窗户，鬼哭狼嚎般呼啸而过，气流不断往同一个方向涌去，却似乎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最终只能不甘地四散而开。
云潜没管身后那些异样，他只想赶紧喝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收拾东西回家睡觉，第二天把辞职信交上去，等着下个月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