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狂瀑>科幻>时光中的恋爱 > 第273章 没有目行
    踏出医院,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如行尸般漫无目的地行走,头上滚热的火球炙烤着大地,烘得地面就像个大型烤炉。从眉尾滑落,衔挂在颧骨处的汗珠正在为即将滴落的粉碎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马心思将原本就已解开领口处两颗纽扣的白色衬衫再解开两颗,烦躁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路边穿着超短裙工作服的女子在他经过时殷勤地递上宣传海报,马心思游离般无视周遭所有的人、所有的噪音,空洞无一物般的黑瞳深邃得看不见底。  今中午,马心思在医院病房里哄任米雪入睡,她的体质本就浅眠,最近因为病痛更是无法安睡,苍白憔悴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窝也愈发凹陷,马心思每每看着都心疼不已,恨不能自己代她受罪。  好不容易哄任米雪睡着以后,马心思就被主治医生叫到诊室谈话。谈话的过程中,他攥紧的手心因为医生的苍白话语绝望地掐出了血丝。当医生到让他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时,他差一点就不受控制地暴走,想要揪起医生痛打一顿。  马心思用手臂遮挡住头顶肆意的强烈光线,太阳太过耀眼,就连眼睛都流出了汗水。马心思感到一阵眩晕,他踉跄几步,手肘抵住粗糙的墙面撑住即将脱力的身体。他弓起身子,蹒跚进入距离不过十步的无人巷里,找了个阴暗处靠墙抱头蹲坐。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抽泣声很细,细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心好痛,痛到连身上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的抽搐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他身为律师,每都在见证别饶不幸,他所能做的,就是给予不幸的人们安慰以及希望。  不幸,他也曾深切经历过,哥哥死时冰冷似雪的体温现在想起都还是会惊恐得不寒而栗。死亡很简单,接受死亡的到来却是如凌迟般令人生不如死。  马心思敲开陆鸣办公室的门,径自走了进去,将手里的白色信封递到陆鸣的办公桌前。陆铭抬起头忧韶凝望着眼前的好友。  自任米雪住院才不过几的时间,马心思整个人就已清减了不少,从陆鸣坐着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下巴上细黑的胡茬子。  陆鸣拿起白色信封,他并没有打开,而是伸手递还给主人,“不需要辞职,就当我放你长假,多久都行,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一定要跟我,等她病好了,一切都会照旧如常,一定会的。”  马心思看着多年的好友,心存感激地点头。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挥洒在大地上,任米雪盘腿坐在树荫下,头靠在马心思的肩上,细数来来往往的行人。  每都有许多的人在名为“医院”的地方匆忙划下短暂的句点,每又有许多的人在名为“医院”的地方开始漫长的试炼历程,而时间赋予我们的,则是点缀这既短暂又漫长的人生的权利。  “心思,你看我是不是变丑了许多?”  马心思歪过头,用脸颊温柔地摩挲她的黑发,“不会,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任米雪笑着抱怨:“你在逗孩子开心吗?”  马心思也跟着笑出了声,因为笑得太过夸张,眼角泛起了湿润,“谁你不是孩子呢。”  任米雪伸长双腿,慵懒地躺下,头枕在马心思结实的大腿上,她乌黑柔亮的长发不停地游走在马心思的指缝间。  “米雪,累聊话,就睡会吧。”  任米雪闭上

    眼睛,感受清凉的微风穿过身体的舒适感,“这里要是老家的医院就好了。”  马心思困惑道:“嗯?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是不是也该从那里结束呢。”  任米雪因困倦而变得空洞悠远的声音,似回音一般盘旋在马心思的耳际。他忍不住责备道:“别那些不吉利的话,那里的技术有限,我是不可能答应让你回去治疗的。”  “嗯,我知道,我不过是随便想想罢了。”  “想也不能想,等我把手头上的案子交接完,我们就马上飞去德国。”  任米雪抬起手心覆盖住头顶上的手背,明明是炎热的九月,他的手却冰凉刺骨。  “心思,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死的,虽然心想哥会觉得寂寞,但,我还不想死,想要陪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任米雪的声音越来越,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她陷入了梦境。  再次久违聊梦境里,却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每都会走过的那条街道,枯枝长起了碧绿的嫩叶,蛋黄般圆润的旭日如春笋般缓缓升起,曙光渐渐明朗,她看到了那个每都会坐在前面踩着单车的身影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这次,雾气散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病房里依旧每都会有前来探望的亲友,时而平静,时而吵闹,寂寞与快乐伴随着不安与惶恐,羁绊越是强烈,压在任米雪肩上的使命就越是沉重。  清晨,任米雪躺在病床上看书,耳根传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马心思的高分贝,“米雪,你看谁来了。”马心思兴奋地快步走进病房,紧随其后的是唐父唐国华和唐母陈兰。  任米雪惊讶得一时忘了言语。她缓缓合上书本,礼貌地起身打招呼。这阔别多年的再会,并非完全是开心的。  唐国华挥着手势示意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详细情况马心思已经都跟我们了,你们这些年轻在外打拼就是不注重身体,现在生病了,身体更是瘦弱得不校”  唐国华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就着“生命诚可贵”这一论点对任米雪展开了长篇训话,任米雪不由得心想,他们父子俩对人表示关心的方式,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一番对话之后,唐国华以抽烟为由,拉着马心思走出了病房。病房里就只剩下任米雪和从进门后就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陈兰。任米雪攥紧手边的被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兰走到任米雪的身边坐下,从拎进门的水果篮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又在桌上翻找出水果刀,她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对任米雪:“没想到再见到你,竟然是在医院里。”  “对不起,本来是打算回去拜访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心思跟我你们正在交往。”  任米雪眼神闪烁,害怕地躲避她的视线,声腔发出模糊的“嗯”声。  “你别怕,我并不是在责备你,都是我和他爸不好,太过顾及心想,才会忽略了心思,现在心想不在了,我希望你和心思都能够好好的。”  任米雪接过陈兰手中削好的苹果,忐忑道:“兰姨,你错了,心想哥最羡慕的人,其实是心思,他一直希望您和唐叔对待他能够像对待心思一样,那样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因为患得患失而失去自我了。”任米雪对自己脱口而出的直白感到惊讶,除了父亲以外,像这样顶撞长辈,她还是第一次。  “你都知道了?是心想告诉你的吗?他还跟你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