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狂瀑>修真>海晏河清(古风np总攻abo) > 2天子皇帝出场/谈话/一点剧情
    过了照例的会食,应付完会食中照例的来自同僚的质疑与责难,傅筠被召入殿内已是午后,却召进了玉池殿。玉池殿内有汤泉,本是沐浴之所,奈何陛下喜欢这处清净深幽,如今不仅用作寝宫,理事议政也多在此。殿内正对着坐榻是两扇大屏风,上贴文武朝廷命官之名,随职务人员变动而更换;几处门墙上挂有诸镇地图,朱笔勾划,重重叠叠。萧漓斜倚凭几而坐,阖目小憩。见傅筠来了,方打起些精神,叫他不必多礼,然而傅筠一向坚持君臣的形式,不但礼数尽到,政务上事事也要得陛下的批示,方传至六部,即使二人意见分明别无二致。萧漓知道这是为了维护他那一点强撑的权威,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近来实在疲乏得紧了,时时没来由的一阵燥热,头脑也常常不甚清醒,倒辛苦了傅筠。

    傅筠见眼前人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担忧道:“陛下。”

    萧漓恍然惊醒,摇了摇头:“朕无碍,养了这些日子,只是头还有些晕罢了。今日唤傅卿来,是因为交战的事。”

    沉默片刻,萧漓又道:“实不相瞒,朕一转好,郑行春他们便来诉苦。”

    傅筠道:“辽镇藐视朝廷已久,此次叛乱,不可不伐,只是国库亏空,确实难以支撑。”

    萧漓急道:“傅卿可有办法?”

    傅筠道:“恰逢辽镇刘自荣病笃,幼子无能,军中人心涣散。开年到现在,大小兵变已有两次。有季崇远在定安把守,此战,臣有八分把握,只是还要耗些时间。”

    天子点头:“就有赖傅卿了。”又叹道:“近日朕总是头晕,昏沉间眼瞥着那地图,见山河破碎,心中更是苦悲。惟愿此战过去,一切能有些起色。萧家百年的江山,万不可毁在朕手中了。”

    傅筠看见年轻天子近来愈发消瘦苍白的脸,不免有一些担忧,他与萧漓同起同落,而太子尚且年幼,萧漓站在这里一天,他方有一天的作为。“陛下大病初愈,不可太过操劳,朝中要事臣定会一一禀报陛下,请陛下保重龙体。”

    萧漓笑道:“傅筠傅栖之,你怎么越发像起谢璟那老学究了?朕无碍,歇了这几日已是大过,如若再放纵几天,真要做言官嘴里的昏君了。”

    傅筠垂头。他不是没想过后世之名,他傅筠如今已是政敌口中的奸佞,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每一步究竟对不对。

    风雨飘摇的时代,无过便是功。

    傅筠偏不信此言。

    犹记十余年前他还是一个翰林,最喜值夜之时,步出小院,看那千门寂寂,月明星稀,他生活中一向不善言辞,感情上永远是淡淡的,而孤寂之处,却往往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意。他会想起老师谢璟,那个如玉的君子,想到他的教诲与期望。也会想到当时还是太子的萧漓,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他们于一场宴饮时相识,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他二人却偏偏在后园的灯火阑珊处相遇,那时傅筠便知道这位太子亦是一个寂寞的人。萧漓是中庸,虽为皇后所出,皇后却过世多年,身后又有几个乾元兄弟虎视眈眈,他自小便承受着无尽的不安。

    也许是想到了过去那个少年,傅筠竟大不敬地笑语:“陛下做昏君,臣做陛下的佞臣罢了。”

    萧漓也是一顿,没想到如今的傅筠还会讲这样的玩笑话,沉默良久,道:“栖之,还记得你我曾相约做明君贤臣,留名青史。”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难为他还记得。傅筠心中一时也泛起些酸涩,少年时的豪言壮语苦苦支撑他这么多年,如今他却不敢对萧漓做这样的保证了。

    又是一阵沉默,傅筠感到对面的年轻天子也有些疲惫,正想要告退,只见宦者端着什么东西前来与陛下耳语。傅筠知道这是要进丹了,不由一阵头痛,他的天子一向听话,只是对这一件事固执己见,偏要养那一群道士炼丹药。当下有崇道的风气,傅筠从来不信这些鬼神的,看着陛下的身体一日日差下去,常常劝阻,并无成效。久而久之,萧漓倒心虚起来,现在正眼瞥着他,让宦者赶快下去了。

    傅筠叹道:“陛下,只此一件事,不许再做了。”

    “栖之,朕时常觉得他们缠着朕,死后也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