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何麽麼,白木槿站在窗前怔怔出神,不知何时雪又扑簌扑簌开始落下,才刚扫净的院子又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白色。

    白木槿的心也仿佛被厚厚的冰雪裹住了,冷的发疼。

    锦雀走到白木槿身后为她披上披风:“既然已经将罪魁祸首惩处了,小姐为何还是心事重重的?”

    白木槿轻叹:“荣郡王世子处心积虑与白罗兰定了亲,所图定然不只是她的人,只怕大伯父占据的原因更大,此时将她送进家庙,荣郡王府岂能善罢甘休?更何况此次老祖宗为我算是又将永安公府的名誉搭进去了,还让祖母最偏疼的儿子元气大伤,只怕会被祖母心里记恨,祖父心中只怕也会有意见。”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白木槿刚陪白石松用完早膳,永安公身边的贴身总管就过来请他们了:“三爷,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荣郡王世子带着六皇子来了,一起的还有昌吉侯的幼子。”

    荣郡王世子就是白木槿之前的未婚夫,二人自幼定亲,之前也曾借着宴会见过几面,虽不说感情深厚,到底也是彼此满意的,谁知荣郡王世子私下里竟不知什么时候跟白木槿的五姐白罗兰看对了眼,二人联合白雨薇一起设计陷害了白木槿。

    白木槿不防白雨薇竟会参与其中,一时中了计,为了保住永安公府的名誉只好将一切全揽在自己身上,名声尽毁。

    而荣郡王世子则在白木槿名声被毁后,打着不愿为了一个女人而与永安公府交恶的名义,火速又与白罗兰定了亲。

    白木槿后来仔细思索过,她虽只见过荣郡王世子冯谨修几面,但他的性子白木槿还是大致了解的,绝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之人,反而很有野心,明面上与六皇子关系密切,私下里其实支持的是二皇子,打着六皇子的名义不知暗中为二皇子拉了多少人,只怕如今是看上了她大伯的势力。

    白木槿的大伯乃是永安公世子,手里握有永安公府大多数资源,特别是江洲边城有一半的商业往来都要通过永安公府,甚至那里的大军都与永安公府关系密切,而这些如今都掌握在白木槿的大伯白石柳手中,所以身为刑部尚书白石松的女儿的身份便不够看了,被抛开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白木槿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他们今日来的目的,甚至府里的决定她都能猜到。

    白木槿先打发走了管事,这才回头对白石松说道:“荣郡王世子将六皇子带来,只怕来者不善,且私下里只怕还有二皇子的授意,二皇子和六皇子的母妃一向受宠,我们不是对手,府里也不可能为了女儿去得罪六皇子,所以稍后不管府里有什么决定,父亲遵从即可,切勿为女儿出头。”

    白石松能坐到刑部尚书,自然不是笨人,也大概能猜到他们所为何来,心里却很是憋屈:“我的女儿名声尽毁,罪魁祸首却丝毫不受惩罚,当真以为我这个刑部尚书是个软柿子不成?”

    白木槿不在意的笑了笑:“父亲有为女儿出头的心,女儿就已经很知足了,何必要去以卵击石呢!”

    见白石松仍是满脸怒气与愧疚,又心平气和的劝道:“将所有责任揽于自身是女儿自己做的决定,与父亲无关,您真的不用内疚。我后来细细想了想,荣郡王世子不惜得罪您也要娶白罗兰,定然所图不小,女儿担忧的是祖父和大伯他们已经暗中倒向二皇子了,父亲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明哲保身要紧。”

    白石松怒气渐渐平复下来,琢磨着白木槿的意思:“你不看好二皇子?”

    白木槿自小聪慧过人,不仅帮白石松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在朝政上也能帮他出谋划策,因此白石松很习惯与白木槿一起讨论朝局。

    白木槿摇了摇头:“隐忍有余,果敢不足。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又岂能看不穿各皇子的把戏,二皇子自认心机深沉,没人能看得透他,岂不知圣上早已将他排除在皇位之外,上次几位成年皇子封王的称号便可见一斑。”

    白石松仔细思索了一番二皇子的王位称号:顺亲王!

    顺?白石松恍然大悟:是啊,皇储之争向来是鲜血铺路,哪有顺的?圣上是真心的疼爱二皇子,所以寄望他一生顺遂,同时也是真心的没有将他列入考虑范围之内,否则就直接立他为太子好好教导了,又怎会顺了他的请求将他安排在礼部专门负责贡品管理事宜,可谓是轻松油水又厚,若不惦记皇位,确是一份自在又体面的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