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狂瀑>修真>逆子 > 分离
    去南京的路上,崔秉文不是没有害怕的。

    崔家选了条最惊险的路。

    自从把长辫绞去,留了一头短发,就再回不了头了。

    背叛皇上,他便一步踏上钢丝,走在半空里,转不了身,没有退路了。

    去往南京的路很颠簸,颠得人左右乱晃,睡也睡不着,很难受。

    这新兴的工具,他还是坐不习惯,往常坐马车上,帘子一撩,清风徐来,坐在这车上哪怕开着窗,也闻到浓重灰尘汽油味,出门不久,在车上已风尘仆仆了。

    一日的时间,天光还没亮起时出发,太阳落山才入住旅馆。

    拎着箱子,甫一踏入旅馆,见到一楼客厅已坐了好些人,都把辫子绞去,都穿着与他相同的外衫,彼此点头致意,一两个上前来与他握手。

    握手,也是新兴的礼仪,从西方传来的,不拘男女,说是西方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他们自诩新青年,把作揖那一套礼仪早早地废除。

    “这位同志。”第一个上前的问他,“怎么称呼?”

    啊,大家真互相称为同志了,也就是昨天,他还被人少爷少爷地唤着,眨眼的功夫,像来到一个小小的全新的中国了。

    他微微一点头,“崔秉文,秉持的秉,文章的文。”

    从前他要说,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就是我的名字了。

    为了今天,在车上已想好要如何介绍自己,不能再用过去的话,他也要全新的开始,秉文,以文救国,才是他现今名字的含义。

    那人道,“我是薛瑞,祥瑞的瑞。”

    “薛瑞?”

    他一笑,“是我,秉文,从前我们通过德律风的,我一看见你,就知道是你。”

    他很自然地叫他秉文。

    真是很不一样了,小五也叫他秉文,他和小五年纪相差不大,不过半年,开始那小少爷只肯称呼他为崔哥哥,直到他慢慢懂事,慢慢有了自尊,忽有一日问他,“我不想哥哥哥哥地叫你,往后我能不能叫你秉文?”

    小心翼翼,试探着,好似换个亲昵些的称呼是天大的事,要郑重地询问,否则唐突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