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拐角到完全看不见邵博衡的地方,时乙才恹恹收回目光,意识到此刻锢得他手腕生疼的人是晏从锦,有些懵圈。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发狂的舞池,迪斯科球散射出来的缤纷色彩掉在时乙眼前,却远没有晏从锦的背影来得耀眼夺目。

    时乙猫腰摩挲仍在作痛的小腹,胃里犯恶心,却施施然瞄向手腕上晏从锦嶙劲凸起的指关节偷笑,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惊悸,加紧跟上晏从锦生风的步伐。

    他是真的有点醉了,他一醉思维就特别跳跃,又哭又笑是常有的事。

    晏从锦来到前台,报出方才与经理商谈的包厢号付款,前台看到他拎公文包的手里还握着一只空酒瓶,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回收,晏从锦却报出邵博衡的包厢号,说:“这瓶记小邵总账上。”

    说完,又是一扯边上晕乎乎的时乙,生怕这人在会所耍酒疯,牵狗绳一样拽长时乙的手臂。

    “难受……”时乙小声呢喃。

    晏从锦假装没听见。

    跌跌撞撞地,时乙跟随晏从锦到停车位,晏从锦拉开后座,时乙刚要上去,被他拦了一下,说:“坐前面。”

    “哦。”时乙瘪嘴,乖乖地坐上副驾,回头就见晏从锦把公文包放在后座,又把酒瓶横着放在座位底下,这才拉开驾驶座的门。

    时乙虚起眼,好像在努力辨认底座的东西,慢吞吞地问:“你……要空酒瓶干什么?”

    晏从锦不答,扣好安全带,转头示意时乙,时乙慢腾腾地扯安全带,扯到一半忽而惊醒一般,说:“我帽子落包厢里了!”

    晏从锦插入车钥匙,说:“非要回去找死就下车。”

    时乙苦着脸作罢,扣好安全带耷下脑袋,车子启动后说:“晏哥……”

    “开车别说话。”

    “……”

    密闭的车厢内,时乙身上的酒气无孔不入,晏从锦摇下车窗。

    夜风呼响,时乙被吹得有点冷,抱着肚子往车窗那侧的角落缩,额头抵上窗边,迷离的双眸中盛满碎星,是外头启明星般耀白的路灯,一闪而过,却又是他无比熟悉的。

    他咬了好几下嘴唇,似乎在憋笑。

    这是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