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乙,下飞机了吗?地址是鹤忆小区3幢1404,你打车的时候跟师傅说一下就好。啊对,我男……室友叫晏从锦,他人很好,你叫他声晏哥,他一准儿高兴……”电话那头的时昀仍在喋喋不休。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时乙缄默着,最终将所有不满化为一声短促而浓重的鼻音,乖得让人难以将他满眼的厌恶之色与之相匹。

    时昀当他是个不能自理的未成年小孩吗?唠叨他很有意思,能满足时昀高人一等的优越心理?

    他不耐地挂掉电话,难忍心中刻毒。

    他大学刚毕业,却并不想回到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县城找工作,不是因为他身怀年轻人的拼劲,相反,他从小到大一直挺消沉,也不是因为他嫌弃县城薪资低,其实能挣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永远都被时昀压一头。

    所以中秋节一过,他在B市的兼职正好结束,他立即被这种古怪的心理推着来到时昀工作的城市,也想在这里找份正经工作立足。

    原本是打算在郊区租房子住,也不知道时昀是怎么打听到他要来A市找工作的消息,居然迫不及待地替他安排好住处。

    据时昀说,他和别人在A市合租了一套房子,地段很不错,去哪儿都近,但是由于工作原因他要出国半年,于是就和室友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让时乙住进去,也算房租没有白交。

    时乙一想,即便他现在入职,也会有一段工资低得可怜的试用期,A市是一线城市,地段好一点的租房几乎要耗尽他的全部工资,权衡之下,还是去时昀租的房子里白住比较划算。

    他不甘心被时昀压一头,却还是要住时昀租剩下的房子。

    坐上出租车,他摇下车窗望向窗外,天空蒙着一层厚厚的乌云,灰颓颓的。

    他望一阵,心底突然泛起苦涩。

    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不欢迎他。

    他于是摇上车窗,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时乙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想起时昀说的,备用钥匙压在门口的地毯之下,便将它翻出来,擅自开门进入。

    外头阴得厉害,室内更不必说,他关上门只觉眼前一暗,摸黑开灯才夺回亮堂的视野。

    他拖着行李箱环顾一番,总共有两间卧室。时乙皱眉,时昀刚才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废话磨掉了他的耐心,反倒没能认真听哪间卧室是时昀的。

    正要发条微信问,他低头一看,手机没电关机了。

    充电器压在行李箱底部,一时不太好拿。